☆﹀╮=========================================================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K-纯洁关系 作者:独钓寒江雪 “请问您和周防尊是什么关系?” “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PS:本文女主人设来自于寿星苏素。 内容标签: 综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素,周防尊 ┃ 配角:宗像礼司 ┃ 其它:   ☆、夜审   “姓名?”   “苏素。”   “年龄?”   “28岁。”   “性别?”   “……女。”   冬季潮湿的夜里,如果不能窝在暖炉周围,那么在哪儿都是煎熬。   更何况,是在刚下过雪的凌晨三点,无论谁被关在冷飕飕、灰土土的审讯室里,被一群面容严肃的家伙跟审犯人一样询问都高兴不起来。   苏素轻轻撩了一下头发,盯着对面身穿蓝色制服的男人,将身体更加舒展的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说:“警官,再这么问下去我会睡着的,你能给我拿个毛毯来吗?”   座椅上、被一群衣装革履、戒备森严的制服人团团围住中间,用看现行犯一眼的眼神虎视眈眈的盯着,然而苏素丝毫没有任何局促畏缩之意,反而一脸稀松平常,大模大样的提出了要求。   为首的眼镜男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兴味之色,转头向旁边嘱咐道:“日向,去给苏小姐拿毛毯来。”   “厚一点,不要蓝色,要红色。”苏素毫不客气的在对方的指令之后加上了自己的要求,“然后顺便再给我倒一杯热茶,红茶不要抹茶。”   日向不可思议的停止了脚步,再次瞥了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室长一眼,这才抬脚走出了门。   “国籍是中国,来日本的原因是考取了东大医学系,目前在攻读医学博士,亲友关系无,这是我的基本情况。”对对方的默许行为大约比较满意,之前一直非暴力不合作的女性忽然话语多了起来,“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了,警官,你们是什么组织?”   “嗯,让我猜猜,宝蓝色的制服与警视厅的警察差别很大,不,确切的说,这种制服样式……”苏素指了指表情严肃站在眼镜男身边的即使冬天也坦然露着大腿的女性,“在任何官方暴力组织内部都不曾使用。”   苏素接过被称为日向的男子手中的毛毯披在身上,悠哉的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她微笑一下,像是任何一个教养良好的客人一样毫不吝啬的给与了称赞:“春摘大吉岭?谢谢~”   日向的脸抽了一下。   “但从你们身上堂而皇之挂着的佩剑,以及这个审讯室的专业程度,再加上虽然色气但姑且还能算是制服的统一装扮,”苏素放下茶杯,给出了结论:“你们是官方的秘密暴力团体。”   宗像礼司挑了挑眉,能在半夜回家路上被一言不发的带走,然后还能从头到尾保持镇定,并且观察细致、推断合理,态度始终不卑不亢、淡定从容……这样的女性确实与众不同。   苏素继续说道:“考虑到我自从来到日本就一直忙于学业并未有任何违法行为,租住的公寓邻居都是普通日本上班族,唯一的人际关系就是在酒吧认识的那个家伙,那么,警官……”苏素眨了眨眼:“难道是周防尊死了吗?”   “或者他失踪了?”   已经28岁,正处于成熟与清新交界处的巅峰时期,即使裹着毛毯口吐让人感到战栗的话语,也依然风情十足。   淡岛瞥了自己的上司一眼,果不其然,对面这种女性或许正是可以让他感兴趣的类型,与那种娇滴滴的小女孩不同,也不是过分的卖弄风情,只是自然的流露就让人如沐春风、恰到好处,更何况,她看上去还非常有脑子,即使在自家上级那种强大的气场下也依然可以挥洒自如。这是即使淡岛也做不到的十分让人钦佩的一点。   只不过从他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她无论如何都不该以那种轻飘飘的口吻做出周防尊已糟不测的推断。   “苏小姐,你和周防尊究竟是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淡岛沉声问道。   苏素将视线放到发问人身上。   她目光□□的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这位看上去十分精明强干的女性——高高挽起的淡茶色长发,一丝不苟被系的很好的蓝色制服,丰腴肉感的大腿,纤细柔美的脚踝,以及,因为被衣服束缚的太紧而向周围的空气呈现出爆裂式怒突的胸部……还有与这些极具女性气质的细节完全相反方向的挂在腰间的笔直长剑。   苏素的目光一丝不苟的将淡岛世理从头打量到尾,她的眼神太过直接,第一次被女性以如此色气的眼神观察,淡岛不适应的稍稍后退了一步。   “要说关系么……”敏锐的注意到淡岛羞涩的小动作,苏素微笑了一下,手指放在了唇部压着下唇,语气缓慢的说:“是单纯的男女关系。”   淡岛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不过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到面前的女性慢条斯理的补充了一句:“那么小妹妹,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发展一下单纯的女女关系?”   “我技巧很好,会让你很舒服的。”   原本就冷冰冰的空气一下子彻底冻结,男士们的眼神不自觉的先是扫向苏素,随后又落到了副长身上,短暂的两秒之后,他们的目光全都轻飘飘的移开,不知是否是因为想到了什么的缘故,竟然全都不敢直视室内仅有的两位女性。(百合大法好!)   淡岛的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刀柄上——明明对面根本没说什么实质内容,可全身都泛起了一层细密的被侵犯感。   “啧”的一声,位于为首的眼镜男身后的另外一个眼镜轻轻咂了咂舌。   这声轻响打破了室内沉默又充满张力的气氛,一直端正坐在苏素对面的男性微微一笑,轻声开口:“苏小姐,请注意您的言辞,过于轻浮不妥的话语对我的副官已经造成了困扰,就算是女性同性间的性骚扰也是非法的。”   苏素张了张嘴,刚想予以反驳,就听到眼镜男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不管是之前的故意挑剔,还是之后对于我副官的骚扰,我想都是没必要的。”   “出于人道主义以及这个国家的法律精神,私正式的告知与您,您的所有试探行为全无必要,在未确定您是罪犯之前,您的所有人权都可以得到保证。”   苏素眯了眯眼,盯着宗像礼司看了三秒,之后她用力的再次将身体抛在椅子上,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真是讨厌你这种明明内心觉得有趣,然而却偏要摆出一张义正言辞脸的虚伪家伙呢。”   宗像礼司挑了挑眉。   “不不不,让我猜猜看,”苏素摆摆手打断宗像尚未表露出的意愿:“警官您,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朋友吧。”   她笑意盈盈的指着宗像礼司,像是根本没说出这么了不得的话,慢条斯理的为自己的论点补充论据:“从今晚见面起,您的脸上就始终挂着幅度刚好游刃有余的微笑,您的步距是标准的0.6米,您的衣服干净整齐,像是刚从熨衣板上拿下来,您所呈现的一切都在不动声色的彰显您对于这个世界的精准掌控。这样的家伙,如此标准到精确的家伙,想必是从小就对礼仪以及规则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有着超出常人的追求,想要受欢迎才是不可能的。”   “您看,就连与您朝夕相处的下属们,都是很有距离感的站在了离您半米之外的距离呢!”   说到这里,苏素恶劣的再次笑了笑,像是为了默默反击刚刚宗像所说的推论,她毫不客气的直戳痛点,当然考虑到对方那一看就要满溢出来的抖S属性,这点话语上的冲击根本无关痛痒,但她还是说了。   “并且个性也非常恶劣,您明明已经看出了我在试探你们的容忍程度,却一定要冷眼旁观,等到我试探完毕之后才突然揭露出来,从这点上看,您就是那种喜欢看别人出丑的抖S。人类卑微的自以为强大的可悲掌控欲呢。”   以一句种族炮作为结尾,嘴里不断冒出恐怖话语的女性终于满意的闭上了嘴。   倒是室内的其他人全都露出了一张惊悚脸,恨不得根本没听过这种话的恐惧模样。   宗像的表情凝固一下——倒不是会软弱到被这种言语打动,而是过于强悍的大脑立刻回忆起之前曾在某个夜晚和某个讨厌的家伙的相遇,那家伙的第一句也是“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喝酒是因为根本没人陪吧。”   所以说,眼前的这位和那个家伙还真称得上是物以类聚啊。   因为她说的在某种程度上也都是事实,不过就算完全是污蔑也没关系,宗像礼司根本不会在这种地方予以反驳或者辩解,因为眼前人还不是值得他辩解的对象。   他微微一笑:“分析的不错,不过我并没有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好,倒是苏小姐,现在私正式以您涉嫌谋杀的名义,要求你予以配合调查。”      ☆、马达腰   像任何狗血剧一样,苏素和周防尊的相识是在两年前的一个午后——倾盆大雨的午后。   苏素从实习的医院回东大的路上。   临床医学博士的生活和普通大众的精英想象完全不同,如果说普通博士的读书生涯是开启了噩梦模式的话,那么医学博士,毫无疑问开启的就是要比这个高两级、直抵最高难度的炼狱模式。   活着、毕业,是每个博士四年间心中唯一的信念。   成天到晚被安排的爆满的课程、成晚到天永不停歇的研究课题,毫不留情的压榨走了名为人类的脆弱生物身上的最后一丝精力。   这种情况下,如果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沉溺于烟酒排解压力就好了。有时候苏素也忍不住会这么想。   距离学院还有十五分钟路程,下午的课程两点就会开始,一直到晚七点结束,那之后,还需要写今天的临床报告,更晚一点,导师永里还要开项目问责会,结束的话,至少要到晚上十一点吧。   正好是可以找个酒吧吃夜宵,顺带勾搭一个顺眼的对象来一发或者几发的时间。   苏素一边走一边想,然后,“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降雨率是9%吧。”虽然很想吐槽,但还是不得不赶紧躲进路边的店铺避雨。   明显是时间不对,店铺里空荡荡的,唯有在靠窗的地方,坐了一对儿像是情侣的男女。   之所以说是像是,是因为两人之间明显气氛不搭,女性像是附近高楼中工作的上班族,一头温柔的栗色长发,发梢微卷,像极了她眼角上挑的弧度。男性嘛……身穿简单的白色T恤衫,蓝色仔裤,这么一把年纪还暴躁青年似的染了一头红毛,懒懒散散的坐在温柔女对面,让人根本看不到正脸。   苏素只随意瞥了一眼,就把头转向正微笑着看向这边的店员,“今天的雨真是突然呢,如果只是避雨的话,不点东西也是可以的哦。”有着柔软妈妈气质的女性温温柔柔的说道。   反倒让人很不好意思起来。   苏素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菜单,一边看一边用并不算太流利的日语缓慢的说道:“黄油煎牡蛎,蛋包饭,”剩下的一句“谢谢”还没说出来,就听到窗口的方向传来“哗”的一声,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苏素转头,和预想中一样,简直是肥皂剧的场景完美的摆在眼前,红毛男被一杯冰水浇了一头一脸。   “我总算是明白了,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对吧?!!”   之前一直保持安静的女性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左手举着空杯,右手扶着桌面,发梢的发卷随着她声音的起伏,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哦,是右撇子呢,苏素突兀的想到。   “相处两年以来,你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一次,你知不知道我生病了啊?你关心我过我吗?你不关心!!!你都不知道我爱吃什么!我喜欢什么!!”   说到这里,女性像是忍耐着巨大的悲愤一样,一字一顿的给出了结论:“你只是把我当成泄欲工具而已。”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这个人渣。”   目瞪口呆。   “叮当”一声,推门玲随着外面客人的推门动作应声而响。   “你根本就只是把我当泄欲工具而已。”女性再次哽咽着重复了一句,手中的杯子就像有着千斤重量一样,她先是颤抖了一下,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才低下头,双手扶着桌子,眼泪隔空跌打在桌面上。   门外的客人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而店主阿姨则是看看正在哭诉的女性又看看门外,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措样子。   看不下去了。   倒不是被这字字泣血的控诉打动,只是单纯的三观不合,以及,看不下去店主阿姨还有新客人的苦恼。   苏素站了起来,走向女性,然后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看到红毛的正脸,还真是一张……凶悍的脸。   有着苦大仇深的紧锁双眉,眸色相当罕见的金色眼瞳,以及,严肃抿紧的笔直嘴角。这种表情再加上从那红色发丝上一点一滴滑下的水滴,让他看上去有种超出常人的淡定与冷漠。   但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表现的那么冷漠的话,恐怕也不会在被泼了一头一脸之后,还能这么平静一言不发的继续听着女友控诉吧,让人真是琢磨不透呢。   苏素的眼神漫不经心的下滑,然后视线焦点一下子凝聚在对方的腰部曲线上。   虽然仅仅是一杯的水量,但对方的单薄T恤已经基本都被打湿,若有若无的贴在了本身就没有多少余裕的男性躯体上,勾勒出一幅只凭外表根本无法想象的美好肌肉图——既不过分贲起但只看轮廓就知道手感绝佳的胸肌,不像健美先生那么夸张但让人看着非常舒服非常顺眼的八块腹肌,以及最最重要的,不是中看不中用、而是肌肉分布非常合理,一看就知道很有爆发力以及绝佳动力的腰部。   是马达腰,某种程度上阅人无数的苏素在心里点了点头给出了结论,真是佳品啊,男人的腰才是精华所在。   更何况,还有让人更加受不了的,那从湿润T恤底部透出来的、勾人食欲的、若隐若现的蜜色肌肤。   想要、很想要、非常想要,这一瞬间,脑子里、心里、身体里,同时发出了声音。   苏素的思维恍惚一下,在对面男性马上就要凝视过来之前,她终于控制住自己转头看向了悲泣女,问出了之前听到控诉时就想吐槽、看到对方XO对象就更想确认的问题:“简单一句话,跟他□□你有没有爽到?”   让人难以置信的直白,悲泣女简直惊呆了,她完全忘掉了哭泣,脸上一片空白的呢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这、这……”   “我就问你,跟他交往这么久,你有没有爽到?你有没有开心过?”打断了对方的尴尬与犹豫,苏素以一种不容辩白的磅礴气势再次追问。   “……有……有吧。”悲泣女的回答几乎低不可闻,头快低到了地底下。   “那不就行了,别总把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这样的男人睡过就赚了,你有什么不满足?”   .   ..   …   苏素和周防尊的第二次见面,非常巧合,是在周防尊被女(炮)友抛弃的第三天晚上。   彼时,苏素正在和她好不容易看着还算顺眼的小帅哥玩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的情趣游戏。   周防尊从酒吧门口走进来的瞬间,像是被战机吸引了的雷达一样,苏素几乎是瞬间就将视线瞄了过去。   今天的马达腰依然还是穿着那身一看就是不良青年的糟糕装束,且不吐槽那过分简单的牛仔T恤,苏素简直怀疑对方是怎么坦然挂着那身啰里吧嗦的装饰品上街的,胸前亮闪闪的雪花吊坠、裤腰上向下揣到兜里的银色钥匙链,以及,对方抬手撩头发时,手指上那一闪而过的银色戒指——难道还是小孩子嘛?这么幼稚的品味。   只是,苏素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方的身材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美味。   成熟女性极具暗示性的动作让坐在旁边的小帅哥立刻呼吸急促了起来,张了张嘴他刚想发出邀请,就看到苏素已经站了起来。   刚刚还饶有兴致的大姐姐俯身贴在不知所措的小帅哥耳边轻轻说道:“你到20岁了吗?姐姐不和未成年人往来哦~”   不负责任的丢下这一句,苏素从吧台上端起了一杯酒,径直朝着周防尊走去。   她的步伐摇曳生姿极具女性魅力,在快接近目标时,“哗”的一下,她装作不小心将整杯酒一滴不洒的倒在了对方身上。   “对不起,”然后在周防还没给出任何反应之前,苏素已经微笑着贴到了距离他身边只有3厘米的地方,她吐气如兰,语气暧昧:“不过给我个机会,让我帮你换衣服怎么样?”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身材高挑面容冶艳的女性,露出了艳丽的微笑。   ☆、周防尊   于是就这么结识了,对彼此的身体都很满意,倒也就那么顺理成章的一直保持了往来。   如果让苏素评价一下周防尊的话,毫无疑问,对于普通女性来说,周防尊是不折不扣的渣男。   如之前OL女控诉的一样,相识两年以来,周防尊从没主动问过苏素喜欢吃什么,苏素喜欢去什么地方玩,或者想要了解一下苏素的生日,准备些许意外惊喜之类的,人类男性对待长期□□也好、女友也罢,就算是敷衍也会做的表面功夫。   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关注或者这么做了,苏素就要忍痛把他踹掉了——毕竟博士生的生活真是能把人榨干,在每天忙项目都忙不过来的疲于奔命中,如果还要挤出时间来谈恋爱或者付出真感情什么的,根本没有那种时间和精力。   她甚至连周防尊的真实职业都不知道,对方同样也从未探求过苏素的身份来历。   所以平时不过是有需要的时候发一下邮件约定时间,兴尽之后从不在一起过夜,当然也会有临时失去了兴趣的时候,那么就会一起坐在酒吧里,聊那种一个小时只说一两句话的天。   后来……后来偶尔也会有单纯的只是一起出去打打保龄球或者切磋玩桌球的时候,或者干脆带周防尊去玩柏青哥,苏素属于人来疯的个性,有人在旁边观战的话,简直战无不胜。   倒也一直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一起混到了今天。   现在周防尊出事了的话……苏素有点烦躁的握了握拳,就算是小猫小狗也好吧,这么来往了两年,都不会允许随便被其他人杀死的。   果然只要和别人产生关系就是麻烦的开始,在心里嘲讽了自己一句,苏素开口了:“说到谋杀……那么受害者是谁?”   苏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一看就是头的眼镜男。   这是这个自见面以来一直浑然不吝的女性第一次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意味深长的回视她一眼,宗像礼司缓慢的开口:“柳川新元,男,21岁,无业游民。”   苏素怔了一下,随后她不自觉地放缓了表情,将身体重心重新全部放回到椅子上,恢复了刚开始时那平静的语气:“你有什么证据?”   审讯室里所有人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这种表现,虽然刚刚那句问话非常普通,但能在被宣告与谋杀有关的第一时间问出来,一般都是老练的惯犯才能做到。   “浅井修一,男,20岁,超市配货员。”   “真岛大介,男,21岁,东大医学系学生。”   “田中幸子,女,22岁,便利店收银员。”   “以上四人,本月之内陆续死亡,致死原因皆为被同一枚手术刀插入心脏。”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在高中时期,曾经都攻击过周防尊所在的酒吧。”   宗像礼司的声音冷淡而缓慢,尤其是本就阴冷的深夜,就算是热茶向上升腾的热气也抵挡不住这一个一个向外倾吐的死亡名单。   “哦,所以警官您的意思是,我因为太爱慕周防尊,于是就杀掉了那些曾经冒犯过他的人?”苏素面无表情的以陈述句语气提出了疑问。   “……”她的表现如此微妙,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回答。   ——经过仔细排查之后,明明这种犯罪动机才最符合实际,但不知为何,被嫌犯本人以一种“你们都是智障”的眼神扫视之后,除了从一开始态度就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清想法的宗像礼司,其他人不自觉的都在那个刹那移开了视线。   “数据显示,81.2%的犯罪活动现场都没有目击证人;我对于个人的实验道具保管也非常到位,不曾遗失过任何型号的手术刀,所以想必凶器上不可能有我的指纹。换句话说,就是你们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只凭借一个推测就把我带到了这里,还真是相当不负责任又任性的官方啊。”   “可是监控显示,你曾经……”稍稍低一下头之后,淡岛不由开口解释道,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素打断。   “很抱歉打断你,但我的话还没说完,”苏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围的蓝制服刹那间立刻呈现出警戒姿态,苏素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视线笔直的盯着宗像礼司:“但是你,从头到尾都没这么认定过吧?你任由他们把我带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表情严肃,明明只是普通人而已,却给这群实质上掌握了超常力量的家伙们带来了异常压力。   宗像礼司对此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与这个动作相对应的,“轰”的一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是刚刚那扇大门倒掉的声音?”苏素的视线偏转,心里有点迟疑的想,毕竟不管怎么说,虽然声音听上去确实很像那样,但在现代和平社会,尤其是深夜,这种想象也太离谱了。   对面刚刚还一脸游刃有余的可恶家伙却立刻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眼神,他站了起来,身姿笔直的走了出去,他身周的蓝制服们潮水般围着他跟过去。   “室长,需要测试威斯曼偏差值吗?”   “室长,是否需要再抽调其他队员?”   “室长……”   宗像礼司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的苏素问道:“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啊?”   苏素跟了上去。   印象里应该是飘着细雪的暗夜,装修豪华的大门处火光映天。   原本应该屹立在那里的装饰华丽的铁门已经彻底倒在地上,确切的说,是从铁门处直到办公楼所在,光滑平整的地面已经完全被火焰灼烧出一条黑色通道,原本的门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那可以融化一切的恐怖高温中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整幅场景用断壁残垣、世界末日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噼里啪啦”地砖因高温炸裂的声音,顺着空气飘散开来的火焰焚烧的烟气,以及,站在那地狱般火焰正中间的,给人带来烙印般深刻印象的熟悉身影……   似乎是敏锐的听到了办公楼里走出的人群的声音,原本低着头的赤发男子懒散的打了个响指点燃了手中的烟,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这边。   “还是这么冲动呢,烧了别人家大门的行为可真不像话啊,赤之王阁下。”宗像礼司首先开口。   苏素无暇顾及他的话语,她站在宗像身边看着周防尊,半天没有发出声音。   “卧槽!”,“这不科学!”身为一名专业素养极高的科研人员,亲眼所见从人类的身体中释放出可以融化地面的高温火焰,或许心中该如此刷屏才比较科学,可或许是因为这么做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说太熟悉了,所以一时间大脑反而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我来……接她回去。”明明做着这个世界上最爆裂行为的男性却根本不理会宗像的吐槽,用与其行为完全相反的、表情平静到厌倦的如此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只此一句,就让人心脏一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接   苏素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周防尊了。   因为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再次见面后,无非是周防尊身上多了几道伤口,其他并无分别。并且,成年人之间的往来要格外注意分寸,是以,苏素从未问过发生了什么,他去了哪里……这种普通到哪怕妓/女对待常客都该询问的问题。   此刻他站在熊熊火焰当中,平淡冷漠的样子与平时也毫无分别。   不,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惬意吧,破坏的瞬间,他的眼瞳里灼烧着火焰。   ……看上去有点帅,不,或许女性天性就对强大的力量毫无抵抗力,明明之前只看肉体已经足够诱人,现在这样就更要人命,就连顺着火焰微微颤动的发丝仿佛都在散发着熊熊燃烧的雄性魅力。   荷尔蒙发射指数相当爆表啊……该说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么,虽然仅是□□,但也足够自豪。   一会儿不来几发简直说不过去,苏素看着周防尊舔了舔嘴唇——就算是只为了看着一幕,今天晚上这糟糕的审讯也完全值得了。   “过来。”似乎完全看透了苏素的想法,隔着不远的距离,周防尊发出了召唤。   这男人一向没什么绅士风度,明明现在的状况也算是再普通的男人做起来都会柔情万种的举动(英雄救美),可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与去邻居家叫自己的小狗回家没有分毫区别。   不温柔、没有耐心、毫无半分甜言蜜语、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然而,就是这么糙的纯粹男性化的表现,反而让人心动的不行。   就好像站在眼前的并非是什么身为人的生物,他就是雄性特征的具象化存在。粗糙、糟糕、坚硬……但又该死的勾人。   顺从身体欲/望的召唤,苏素走了过去。她站在周防尊面前,手先是放在了对方坚硬的胸膛上,随后顺着肌肉的沟渠下滑直抵腰间,小指轻轻在金属制的腰带卡扣上一按,随后又探入其中一勾——   并没有众目睽睽之下调情的兴致,挑逗一触即收,苏素偏着头收回自己的手,手指在嘴唇上轻压一下,露出了笑容。   周防尊瞥了她一眼,“走了。”他声音低沉的说。   仅凭这声音就足以勾倒一片小姑娘,如果再加上这张脸和至今仍留在指尖残存不去的手感,只要是女性都很难合拢腿吧。   苏素微笑着跟上。   身后却传来眼镜男的声音:“周防尊,看好她。”   周防顿住脚步,如果是以他平时的风格,想必只会回应一句:“啰嗦。”,但此刻,稍稍一顿之后,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再一顿之后,顺手将烟头踩灭在地上,他回过头说了一句:“谢谢。”   之后就再不回头的走远。   宗像礼司面无表情的愣了三秒钟,随后露出一个微笑,说了一句:“苏……素吗?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啊。”   .   ..   一路上单独与周防尊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还要说“感谢你来救我吗?”,那样感觉就太疏远了,虽说两人也并不是什么明确的关系,可是立刻道谢拉开距离还是会有点伤人吧?并且又不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苏素从没把半夜被带到了国家特殊暴力机关这种事当做有什么不同寻常。   人在经历的多了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明白,这个世界,除了生死之外,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大事,被审问什么的,挺多也就是一段不怎么寻常的趣事而已。   但是雪夜中,男性的背影,以及自上方淡淡挥洒下来的路灯的灯光,还是稍微带给人一点柔软的情绪。   不知不觉中,刚刚的绮念悄然散去。   “喂!”她尝试着开口,“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问出来就觉得这简直是一句废话。   但走在前面半步位置的男性却偏偏头,简单明了的回答道:“找你。”   “不要……”苏素心里哀嚎一句,这么好的氛围、这么苏的声音,简直让人不由自主的往正常恋爱方向滑落。   可那样是不行的,倒不是女性害怕会受到伤害之类的正常理由,而是纯粹没有时间,也不想浪费精力在这件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   “喂,我说,”苏素勉强收敛了柔软的情绪,强硬的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关于今晚的事情,不,关于近期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没问题吧?”   然后她根本不等周防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没问题的话,就不要告诉我整个事件了,我怕我忍不住想要多管闲事。”   毫无疑问,只凭借当时眼镜男的只言片语就足以让苏素做出推断,今晚的审问事件,以及眼镜男之前说的那4个人的离奇死亡事件,其实都与周防尊有关,苏素只不过是个被牵连者。   虽然事情看上去挺严重的样子,但苏素本人并无想要了解详细情况的想法——只要知道了就会参与过多,认真了解就无法置身事外,所以在最开始就不参与不了解,这是苏素的处事方式。   “我的命就交给你啦。”   只不过这种将自身安全完全托付给他人的语气,反而让人觉得非常信任。   “嗯。”周防尊轻轻回应了一声。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走出一段距离后,路边停着一辆车。   看到周防以及苏素的身影走过来后,车门从内打开,露出一张像是刚从酒吧吧台后面跑出来的脸。   “草薙出云,”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金发男性收回开车门的手,微笑着说:“尊的朋友。”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苏小姐。”   苏素一愣,几乎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草薙出云的观察力爆表,女性只是轻微一个眼神的变化,他就已经完全明了其中含义:“尊这家伙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这次的事件已经牵连到您身上,我们才知道,尊原来已经有了固定交往两年的女友。”   苏素的表情闻言不禁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说起来也是我们太粗心了,毕竟之前尊的女友都交往不超过三个月,如果早一点了解您这边的情况的话,这次就并不会给您带来这么多不便。”   “不不不不……”听到这里,苏素几乎再次在心里哀嚎起来:“这根本与你们是否细心毫无关联,而是,我和周防尊根本就不是那种复杂的男女朋友的关系,仅仅是□□的话,来往两年很正常吧!”   然而这种话却完全说不出口——对方虽然看上去像是个军师样儿,可是无论是察言观色还是交涉能力都是圆滑的成人风格,和周防尊站在一起,与其说是伙伴,但更像家长。   虽说苏素平时为人也算率直坦诚、总攻范儿十足,可是作为一段纯洁(不正当)关系里年长的一方,在面对对方家长的时候,就算哪怕对方已经成年、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虚,像是诱拐了别人家的幼童一样。   因此,事到如今,苏素也只能苦笑着尽量敷衍。   “今晚冒昧的跟随尊一起前来与您见面,主要是想将您接到我们驻地生活一段时间,等到事情解决之后,您还可以搬回到之前您自己的住所。”   苏素微笑着点头,然后一秒之后她才真正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是的,您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有些针对我们的组织已经把目标放到了您身上,所以接下来请务必接受我们的保护。”   虽说之前就猜测这家伙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是当真正听到所谓的组织时,苏素还是忍不住看了周防一眼——对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还真是享受了一把传说中老大的女人的待遇啊,可是,距离偏爱叛逆社会青年的中二少女时期已经过去很久,现在遇到这类事情只会觉得麻烦。   “不……”不用了,我可以保护自己,可是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   苏素抬头,罪魁祸首一脸平常的将手收了回去揣到兜里。   “喂——”苏素不禁怒视周防尊。   “你的命已经交给我了。”周防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坐到了车子里。   ☆、年上-年下   担负他人生命是那么轻易的事吗?会被压的连气都喘不过吧?明明平时已经是一副自顾不暇、对这个世界不闻不问的漠然样子。   但在稍微冷静一下后,苏素倒也没有拒绝,成年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理性的审时度势——以刚刚周防尊显露的那种超常力量,想必能成为他对手的人也相当不同寻常。   那么,作为一名普通人类女性,虽然也略有武力值,但再怎样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面对那种力量还是会毫无抵抗之力,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听从相关人士的专业安排才是最优选择。   苏素从善如流的上了车。   凌晨时间的道路非常空旷,司机草薙出云的驾驶技术也很好,车子一路平稳顺畅,苏素紧绷了一夜,在多年练就的强大睡眠技能的加持下,仅仅是开车不到十秒的时间,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女性妩媚的侧脸在车子行驶一晃即过的路灯灯光中,显得比平时她醒着的模样更加安静柔和,这是相处两年来她第一次展露睡颜,周防尊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没有离开。   看到后视镜里的情景,草薙出云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是整个人所有的资料都被掌握了吧,当车子准确停在苏素租住公寓楼下时,感受到车停而一下子惊醒过来的女性,倒也没觉得有多吃惊。   苏素条件反射性的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在看到周防那张脸时,或许是太熟悉了,所以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她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道:“喂~虽然只是短期借住,但女人的东西都会比较多,你来帮我搬行李。”   说完,她也不等周防尊回答,自顾自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防尊跟着她走了出去。   苏素在公寓楼门口略微等了一下周防尊,开门时她嫌拎着手包麻烦,把包递给了周防,然后像是随口说了句什么,周防就一手拎着和他看上去极具违和感的包,一边撩了下头发。   草薙出云坐在车里远远的望着,再次叹了口气。   .   ..   苏素的公寓在九层,是东京都以昂贵著称的豪华单身公寓——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砖,走廊里柔和的淡色灯光,让人一进大楼就有相当温馨的归家感。   “你先随意坐一下。”打开门后,苏素一边换鞋一边说道,紧接着她弯下腰在鞋柜里翻找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找到适合周防尊换的鞋子——准确的说,是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类可以使用的鞋子,所以最终也只能这么说。   周防尊就那么穿着鞋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大厅中间的沙发上。苏素没有管他,她先是自顾自的脱下身上衣服换上家居服,然后就径直上了房屋二层的阁楼,开始收拾起临时旅行用品来。   纯白色的沙发很软,周防尊懒散的倚着沙发背,视线先是凝聚在女性尽情舒展在空气中的裸/露肌肤上,等苏素穿上了衬衫式家居服后,盯着那块布料扫了两眼,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茶几上的物品很少,仅有一只酒杯,两个相框。   是两张合影,和两个不同的男人。   左侧的苏素笑容阳光灿烂,短发长裙,依偎在一名看上去同样阳光灿烂的军装男性怀中……右侧的照片里,苏素身穿迷彩服,唇角带笑、眼神坚毅,与另一名迷彩服男性手牵着手,背景是烈烈黄沙。   整个布局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经常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盯着这两张照片。   “嗯?在看什么?”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苏素就已经打点好行装,从楼上走了下来,她站在沙发后面,自上方向下凝视周防尊,漫不经心的问道。   然后她的视线同样落在了照片上,“哦”的一声,苏素轻轻发出声音,绕到了沙发前面拿起了相框,“还真是为难啊,因为不确定麻烦会糟糕到什么地步,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被陌生人闯入破坏了就太不幸了,”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但是带去你那里也有点奇怪。”   她的声音有点轻,像是自言自语,但行动上却立刻将照片收起放到了行李箱里。然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份文件交给周防尊,“喏,拿好。”   周防尊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份体检报告。   ——这是之前苏素擅自从周防尊那里取走血样做的分析项目,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也会经常交换□□,如果对方带有什么传染疾病,作为一名立志要在医疗业发展的未来医生,苏素会很麻烦。   因为并不曾要求对方同时只能交往她这一个性/伴/侣,所以虽然每次也有使用安全套,不过苏素还是会每隔三个月就取一次血用来化验。   这是最近一次的化验报告。   对苏素这种行为,周防尊不曾反抗,也不曾多说什么。   “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健康,”苏素坐在了周防身边,“不过还好,仅从生化分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说起来,你也太粗心大意了,明明以你的身体情况不该允许任何基因信息外泄才对吧!”   “如果万一被发现与普通人相比有什么超常,会被国家机关抓起来关小黑屋切片研究的。”   诶……等等,说到这里苏素忽然想到今晚被秘密机关请去审问的异常,不过再怎样这家伙看上去都不像是能和政府沆瀣一气的家伙,所以总之,最后也只能暂且总结道:“总之,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拿到你的血样了。”   这样说着,她举起手,放在周防尊头上轻轻揉了一下:“我也不会再这么做,之前的报告和记录都会被销毁,而你,今后不要再犯傻。”   “偶尔也要学着拒绝女人啊!”一边说,一边大人教训小孩似的拍了拍周防尊的头。   “我们国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句著名的台词还没说完,腰就猛地沉了下去。身体被一股大力牵扯,苏素跌到了沙发上。   白色沙发的空间相当狭小,同时挤两个成年人非常艰难,周防尊挪动身体,将苏素压在了身下。   男性略粗糙的手顺着衬衫的衣摆探了进来,另一只手,则是放到了苏素的嘴唇上,封住了她所有的话语。   对这种展开只是略感惊讶,在短暂的失语之后,女性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喂,草薙先生可还在楼下等哦。”她暧昧道。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她却轻轻张开了嘴,含住了男人的手指,温热滑腻的舌同时缠了上去。   ☆、到此为止   等两人终于从楼上磨磨蹭蹭下来时,东方已吐鱼肚白。   草薙看着两人同样湿漉漉的头发,以及被周防拎在手里的相当小巧的一个登机箱,只能苦笑一下,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出。   唯有沉默的启动车子。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后面已经传来声音——   “喂,过来,我给你擦头发。”女性比之前略沙哑的声音响起,她语调缓慢,吐字清晰,带着让人觉得相当舒服的慵懒味道。   周防尊瞥了她一眼,真的就将头伸了过去。   苏素从行李箱里翻出毛巾一点一点给他擦拭头发,似乎相当享受这种氛围,周防的头干脆枕在了苏素腿上。   女性顺滑的长发随着她专注低头的动作从上方直垂下来,湿漉漉的发梢在车辆行驶的震颤中,若有若无的搔的周防尊脸有点痒。   他不禁睁开了眼睛,位于上方的女性就对着他笑了笑,原本相当艳丽的眼睛一下子弯出了妩媚的弧度,在清晨车内熹微的光线里,似乎还带着未散的水汽。   周防凝视了她两眼,然后“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空气的温度“嘭”的一下上升,女性的头发瞬间就变得干燥起来。   “诶?”苏素不禁发出了声音,然后在一个反应之后,她“啪”的一下在周防额头上拍了一下:“笨蛋,女性的头发不能这么粗暴的烘干,会变毛糙的。”   真是的,男人这种生物啊,无论多大岁数都摆脱不了一颗童心呢,但温柔呵护男友心中的小男孩,也是每个成熟女性的必修功课。   苏素的手沿着周防的额头向下移动,手指轻轻在男性坚硬的耳廓后面打了个转,然后她俯下身去,丰润柔软的唇轻轻贴着周防的耳朵,轻语道:“但很有趣。”   周防的视线立刻坚硬起来……如果视线也能坚硬的话。   苏素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她直起身体,然而就在刚想坏心眼的再做点什么时,她的笑容猛然一僵,在未绽放时既已消散——是的,所谓要温柔呵护男友心中的小男孩什么的,她和周防尊却并不是那种关系。   不不不,倒不是因此就俗套的想要划清界限,而是成年人的分寸问题,毕竟再怎样也是年上的一方,如果过分亲昵与呵护给对方造成误解了的话,就完全是年长者的责任——苏素收回了手指。   .   ..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对周防所谓的组织也算是颇为好奇,苏素首先下了车,这是一间酒吧。外表装修十分优雅华丽,窗户干净明亮,木质的门光滑可人,是只从街面上看就会让人眼前一亮的发现之所。   虽说作为异能组织的驻地打扮成这样子总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考虑到王牌特工的总部是裁缝铺、锦衣卫常年控股红灯区、巫师高档购物区掩藏在对角巷……苏素觉得也就没什么可吐槽的地方了,相反,作为一个常年混迹酒吧的酒腻子,在不能回家居住时能在酒香中入眠,她也算颇觉安慰。   虽然行李不多,但再怎样也是要居住一段时间的地方,尤其周防尊之前的住所简直可以说是如野生动物般生活在杂乱的仓库之中,苏素归置起来正经花费了不少时间。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口看着苏素前前后后的忙碌。   对这种行为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不管是之前就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货色也好,还是现在真实境况是寄人篱下也罢,总之,苏素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其实也并不高。   一切都安顿下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   苏素来到了楼下厨房,似乎还有什么未尽事宜,草薙出云正站在吧台后面对着终端机发着呆。   看到苏素,他抬起头,惊讶的问:“忙了一夜,怎么你还不打算睡吗?”   苏素盯着他身后的酒架炯炯有神,随口答道:“九点还要去医院,来不及睡了。”   然后在对方微妙的神情中又补充了一句:“作为医生没有连续工作72小时的超强动力是没法胜任的,以及那个……”,苏素指了指草薙身后的一个黑色啤酒瓶,微笑:“这里有LEUTE BOKBIER啤酒杯?”   女性的德文流利,小舌颤音从她的口中吐出来带着特殊的韵味,然而真正让草薙惊讶的还是这堪称专家的辩酒造诣,他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搭配着木质酒架的玻璃杯,兴致勃勃的问:“要不要来一杯?”   “啊……别诱惑我了,”或许是因为心知肚明对方已经把自己调查了个底儿朝天,所以此时也就不再隐藏,苏素微笑着抱怨:“一大清早就喝酒的医生,会给患者带来心理压力的,哪怕实习生也一样。”   “不过真想尝一尝啊,喝到把杯子丢在桌上也蛮有趣的呢。”   她的神态十分向往,让本来有些忧心忡忡的草薙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苏小姐比看上去要认真负责的多。”   “毕竟是手掌人命的职业吧,患者可是把身家性命全部都托付到你手中,不认真是不行的。”苏素换了一个动作,理所当然的说,她指指自己的大脑:“这里啊,每天里面转的都是病例与方案呢。”   “想看到自己手下的患者好起来,希望自己的方案可以有效果,渴望研究的项目能给更多的病人减少痛苦,这是每个医生内心都有的愿望,再怎样我们也是宣誓过的。”   说到了非常好的话题,身穿简单家居服的女性神采奕奕,然而下一秒,自上而下,从楼梯上径直飞过来一条浴巾盖在了苏素头上、遮住了她的身体。   “诶?”草薙抬头向周防看过去,苏素在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扯下来后也随之望过去。   周防尊没有回应,他径直走到了楼下沙发上躺下。   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一顿之后,由于两人在某种程度上说都拥有十分敏锐的观察力,他们同时把视线放在了苏素胸前的位置上,那里有一颗纽扣开了。   “咳。”草薙尴尬而绅士的转过了头,而苏素则若有所思的微微歪了歪头,才系好了扣子。   草薙最终在苏素的要求下,给了她一杯黑咖啡。   苏素就端着咖啡杯走到了周防尊面前,她将原本自己身上的浴巾盖在男人身上,沉吟着蹲下来刚想开口,眼角就瞄到了门口的玻璃上,有鬼鬼祟祟的身影往里面窥视。   苏素条件反射式的霍的站了起来。   她目光凛冽,让原本就在犹豫的少年更加犹豫了。   “啊咧?八田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吧台那里草薙却发出了声音。   哦,原来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苏素讪讪的转换表情,改为普通的凝视——呃,说起来周防尊这家伙还真是不挑啊,眼前的街头风少年看上去完全还没成年吧?   无论是从他那青涩的面孔,还是至今都不敢直视苏素的躲躲闪闪的眼神,明显就还是个孩子。   或许是苏素的凝视太专注了,八田下意识的缩了缩脚。“啊——”的一下,苏素反应过来,真是的呢,她都忘记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们对待女性、尤其是漂亮女性那特有的局促感。   还真是可爱呢,苏素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的滑板是自制的?”   “啊?”完全想不到传说中尊哥的女人会问出这种问题,八田一时间有点回答不上来。   “应该是自制的吧?图案的样子跟任何主流品牌都不相同,看上去个性十足。”苏素自然的评价道,她走到了八田面前,从他怀里抽出了那块描绘着吠舞罗标志的滑板拿在手里垫了垫,然后又把滑板放在了地上。   完全猜不透她想做什么,八田只能忍耐着好奇与尴尬的观望着,在八田之后跟随他进来的镰本也好奇的站在了一边。   苏素却抬起手摆弄起了头发,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利落的将原本披散的长发扎成一条马尾,然后又非常干脆的脱掉了鞋。   她赤足踩在了滑板上。   酒吧的空间狭小,开始她单脚踩着滑板,另一只脚踩地贡献推力,然而只是两下,滑板的速度就立刻提升起来。   八田的眼睛几乎瞬间就瞪圆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苏素极尽巧妙流畅的在酒吧里转了一圈,然后她直接在滑板上推开了门,就那样从酒吧门口高高的台阶上飞跃而下,腰肢在空中偏转两下,脚下的滑板就自己翻转起来,四个小轮只是在地面上稍稍一碰,滑板就再次灵活的飞翔起来,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直接跳上了路边的栏杆开始滑行……   “哇哦……”虽然这种动作平时八田也能做到,不过却并不能做到如此轻动灵活,甚至连他平时崇拜的所谓职业滑板人员也没有这么轻描淡写,街头少年们玩的滑板都是帅酷与炫,并不像此时眼前的表演这样毫无烟火气,已经接近艺术的境界。   然而这并不够,滑板的玩主已经玩起了兴致,在单轮凌空穿越路边栏杆后,她看上了更高处的屋檐。还是像刚才一样,只是腰部稍稍用力,那双雪白赤足下面的滑板就奇迹般的再次飞跃起来轻盈的跳上了屋顶。   速度向来是可以给人类带来快乐的东西,感受着耳边略过的风的声音,苏素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如此欢畅,让刚刚不自觉就跟出酒吧追随她背影的人们也嘴角全都泛起了笑容。   尤其是八田——   目眩神迷,生平第一次在自己最得意的技能上被击败,可是却毫无挫败感,反而觉得对方帅的不行。对,就是帅气,与那种中学时运动神经发达的女生的帅气完全不同,而是真正意义上让八田无法形容的帅气。   “我说,八田哥,你不要露出一副被击中了模样好不好?”然而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平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弟镰本的声音,“那可是尊哥的女人啊。”   “不不不,只、只、只是太厉害了。”不知为何,如果是平时的话会立刻呛声,但此刻八田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哦?”平稳落地的苏素刚好听到了这一句,她从地上捡起滑板重新交回了八田手里,一边将束起的头发放下来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当年初恋男友比较精通这个,我也就跟着玩了很长一段时间。”   “初、初恋男友?”在场的人几乎立刻都把视线转移到了周防尊那边。   刚刚不知何时出来的男人对此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哦,对了,尊,”重新回到酒吧穿回鞋子的苏素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第一次开口呼唤了周防的名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周防尊停顿了一下,凝视了苏素两秒,跟着她一起走上了楼。   时间已经接近八点,这个城市正在苏醒过来,苏素站在了窗边,先是看了一眼窗外渐渐多起来的行人,然后才回过头,以一种奇异的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这次事件结束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以这句结论为开头,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一样,苏素一口气不停的说了下去:   “我想了很久,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如果继续牵扯不清,这种事就会一直发生吧。”   “超能者的世界我不了解,如果一直处于被保护被拯救的位置的话,那种角色我担当不来。”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胸膛中燃烧的热血早就变成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相信两个不能平等相处的人可以顺利走在一起的天真幻想,也早就熄灭。”   “背负着他人生命这种事太沉重了,我不想,也不会让自己给你、尤其是给你,增加重量。”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周防尊。”   ☆、本质   吠舞罗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   开始的时候,只是三个人,后来,人越来越多。与那些谨慎挑选氏族成员的王权者不同,周防尊来者不拒。   无论什么人,哪怕是街头的下三滥也好,只要能够通过火焰的考验,就可以加入吠舞罗,成为族人,受到他的庇佑。   周防尊尊重每个个体的选择。就连所谓的属于他的氏族,他也从未有想要好好管理的想法——吠舞罗的成员彼此独立,每个人都以自我为中心,是这个团体的老大周防尊带头贯彻的绝对规则。   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就连氏族成员的尊敬,也一般是在加入一段时间后,耳濡目染周防尊的个人魅力逐渐形成的。   想要随心所欲的生活,是周防尊从始至终的处事方式。   为此,他曾疏远关系原本不错的穗波等人——普通人平静的生活距离他们的世界太过遥远,无论是身为王权者还是身为镇目这片区域的地下之王,哪怕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微小纠纷,都会给那边带来巨大的影响。   可是,眼前这个人,曾经那么轻盈的来到眼前。   她是第一个盯着他看时不曾战战兢兢的人,她也不曾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凝视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喜悦。她自信独立、生机勃勃、极度热爱自己的生活,甚至有的时候,安静观察她的周防尊会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人像是自上而下被打了追光灯,她不是发光体,却在这凭空而来的光芒中熠熠生辉,与周遭这普通的晦暗的世界,清清楚楚的分割开来。   却与周防尊意外的非常合得来,无论哪个方面。   周防想的太过入神,之前点燃的烟,烟灰长长的积了一条,缓缓从空中崩落下来。   非常熟悉他的无口模式,苏素就安静的站在一边,耐心等待。   周防尊打算说“好。”   舒缓的钢琴声却凭空响了起来,苏素一愣,看向了自己的终端。   是实验室的来电,她礼貌的对周防点点头,走到了一边点开了接听,然后不到一分钟,她就放下了终端机,匆匆忙忙的开始换起衣服来。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米色风衣,相当庄重的打扮。   因为实验室的突发状况,苏素来不及继续等待答案,不过这种事也不需着急——刚才的话语与其说是商量,还不如说是通知,并且以她对周防的了解,他不会拒绝。   等待直升机的时间,对,就是等待直升机——苏素导师永里的实验室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研究机构,业界权威,为了方便研究,永里个人出资购买了两架直升机,关键时刻抢救病人使用。   “我们的研究对象值得这么做。”这是永里的原话。   换好衣服,苏素马不停蹄的再次从行李箱中翻出两件衬衫打好包,然后她下了楼。   之前在外面看她滑板飞跃的人此时都已经坐到了吧台边上,甚至不知何时,吧台的角落里又多了一个木偶般安静的小女孩,在小女孩旁边,是刚刚未曾见过的茶色头发……少年,应该是少年吧,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相当柔和清爽的面孔。   苏素一屁股坐在了吧台椅子上,她把衬衫放在了吧台对面草薙面前,径直问道:“你知道昨晚那个组织中的副官小姐的姓名吗?”   “嗯?”草薙惊讶的发出了声音。   “昨晚冒犯了女士,必须要赔罪,”苏素一笑,完全看不出她才刚提过分手的阴霾:“副官小姐的尺码与我差不多,所以就想邮寄两件衬衫给她。”   “啊……啊?”原本草薙还只是正常的听着,但听到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有点目瞪口呆,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公务时冷若冰山的女性被冒犯是什么情况。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淡岛世理。”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女性,认真提笔在纸上写起字来——一水儿的汉字,字迹干净整齐,然而内容上——“淡岛小姐,白衬衫与E罩杯会更加相配。”   草薙:“……”   苏素却觉得理所应当,裸身穿制服当然很好,苏素偶尔想要尝试新花样时也会这么做,但如果是工作的话,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加一件衬衫在里面——这是对工作、以及对自己的尊重,虽然也只是形式上的事情,但有时形式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   写完之后,她伸了个懒腰,回视了从刚刚开始就凝望着这边的少女一眼——对方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不过苏素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如果说她和周防尊有什么特别相似之处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都是从不在乎他人目光的那种人。   苏素看了一眼时间,把卡片放在了衬衫上,拜托道:“请帮我快递给淡岛小姐。”   草薙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堆物品。   然后他听到苏素继续问:“都这个时间了,这孩子难道不上学吗?”   草薙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苏素皱了皱眉,虽然并非是异能者,但在认真观察过周防、草薙等人后,苏素也大约对这些人有了微妙的感受,并且那孩子的神态也太不同寻常,只一眼就看的出,这肯定又是楼上那个来者不拒的家伙胡乱收的伙伴。   真是胡来呢,这么小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得上学吧,也并不是说未来工作技能上需要,而是,作为生活在社会团体中的人类,只有接受教育才能真正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不然连生活都会面临困扰。   苏素稍稍叹了口气。是呀,直到现在,她对周防尊的为人处世薄有微词的地方还有很多,可即使这样,她想到那家伙时却充满体量,非常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然后她又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说到底,仅仅作为炮/友却在不知不觉中对对方了解的如此透彻,这种行为本身不就太奇怪了吗?   不,应该是之前相处的太过舒服,虽然已经尽量注意分寸,但渐渐地也就缩短了距离。并且如果不是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想必还会继续深入的发展下去吧?届时即使不想节外生枝,可对象是周防尊的话,苏素说不定也会和他真正成为恋人。   坦率的讲,这非常可能。   她还是相当满意那具身体的,欲/望支配意志,追求欢愉就会被欢愉掌控,虽然人类总是希望把自己抬高一点,但本质也不过如此。   钢琴声再次响了起来,苏素低头,这次竟然是本应在大洋对面开研讨会的导师,永里慎吾。   苏素跳下椅子快步走到酒吧外面接起了电话。   一开头就是:“素素,我听说你夜里被S4带走,现在没问题了吗?”   “诶?”对导师的消息灵通表示惊讶,苏素不禁发出了声音。   “曾经有过一点接触,主要是你没状况就好。”善解人意的导师立刻给弟子那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予以解答,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已经是他们先代还在的时候的事情了,异能者的世界与我们并没有太多交织。”   “哦……”苏素就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那老师没有考虑过请几位异能者来实验室配合研究吗?”   事实上作为标准的研究人员,尤其又是临床研究方向,在看到那种从人体内发出异常力量的情景都会忍不住想要解开谜题吧?并且,既然对方的力量如此强大,哪怕只是稍微在研究上发现一点进展,也肯定会大大改善普通人类的生存境况。只不过因为之前面对的对象是周防尊,所以苏素只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想法,但现在既然老师也知道此事,苏素索性就委婉的提出了请求。   “倒也……不是不可以。”谨慎的一个沉思之后,永里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事实上之前国家也曾有过专门的研究中心,不过因为一些事故临时关闭了,但现在既然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会对有关方面提出要求。”永里慨然承诺道。   在研究上永里永远不吝付出,并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很难有无法达成的沟通,苏素对此一点都不担心。   “另外,素素,我刚刚接到报告说B1782号出现了濒危反应,而你打算赶去现场处理?”   “是的。”在这方面不需隐瞒,苏素回答道,事实上耳边已经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别太累了,这段时间我不在项目组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昨晚又遇到那种事,你还是要多休息,不然让水树知道了,他会责怪我这个父亲的。”   “水树”……苏素不禁恍惚一下,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然而嘴巴却像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在苏素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条件反射般即刻反驳道:“才不会呢,水树从不会责备任何人。他被您教的太好了。”   ☆、喜欢   “苏素,28岁,中国留学生,跟随永里慎吾攻读博士学位,但在这之前,她已经拥有一个生物学博士学位,现在在永里实验室担任次席科学家,据说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相当受永里慎吾的赏识,有传闻说永里慎吾已经多次对其提出收养请求,未来很有可能会入籍永里家。”   冬日寡晴,今天的天气延续了昨夜的阴霾,阴沉沉的像是依然要下雪。   东京第四户籍分室装修豪华的室长办公室里却温暖如春,身穿蓝色得体制服的男人端正而悠闲的坐在与整体装修风格相当违和的茶室里,漫不经心的听取副官一丝不苟的报告。   “永里慎吾……”在副官的声音已经停止一段时间后,宗像礼司忽然重复了一句,然后问道:“他是黄金的族人吗?”   “并不是,据说黄金之王阁下也曾邀请过永里慎吾加入氏族,但是被拒绝了,永里慎吾的理由是,相比上天赐予的命运,他更遵从自己的选择。不过,永里慎吾同时兼任了那位大人首席健康医生的职务。”淡岛世理恭恭敬敬的回答。   “知道了,那就先按照对方的要求把人送过去吧。”   “是!”,淡岛肃然回答。   Scepter4事实上并没有看押犯下过错的异能者的职责,Scepter4的职责是对这类异能者予以看管,日常监视,以及在他们犯下过错时制止不当行为,如有需要就送往黄金氏族的所在地关押起来,狱卒的工作并不在Scepter4的服务范围内。   然而向国常路提出要求的永里实验室却并不存在可以有效控制异能者的手段,是以,本身并不擅长战斗的黄金氏族在接受请求后同时要求Scepter4予以协助也在合理范围内。   虽然淡岛本身对这种使用人体做实验的行为非常排斥,但既然现在宗像礼司已经同意,她也就非常信赖的听从命令站了起来。   然后她听到,宗像礼司又追加了一句:“这次由我带队。”   .   ..   并不知道一会儿即将面对什么人的苏素此时正在午休,早上的手术比较顺利,从患者之前身体健康部位截取的细胞已经培养成形,虽然并不确定这一次可以替代多久,但总算也暂时度过了难关,让病人活了下来。   实验室虽然很大,不过对于研究人员来说,休息的地方却并不多。   在中央实验室的隔壁,所有实验员共同拥有一间休息室,里面摆放着6台电脑,也是各位实验员共同使用。   苏素坐在靠角落的那台电脑面前,她先是将上午手术的情况整理成标准报告,然后才拿起早就被手下实验员送来、摆放在一边已经凉透了的午饭吃了起来。   在这方面并不怎么挑剔,炸猪排便当即使凉了也依然松脆可口,只是吃着吃着苏素忽然想起来,将椅子转到了一边:“芳川君?”她叫到。   被称为芳川的实验员就立刻将身体转了过来,“什么事?苏博士?”   “日本的小学生都读什么科目?”   “啊?”这下不但是芳川,休息室的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苏博士您不会不声不响已经搞出了孩子了吧?”,“孩子的父亲是谁?”,“打算在哪儿念书?”,“说起来我当年的母校不错啊,苏博士您考虑下。”……   七嘴八舌的一起讨论起来。   不该多嘴问那么一句的,苏素一时间不禁有点后悔。   “总之,”她当机立断随手指了一个,“就是你了,一会儿有空的时候帮我买全套的教材来。”   然后她迅速站起身,走到沙发边躺下睡了起来。   虽然肉体上明明很累,可是大脑一时间却无法安静下来,在盘旋而过无数病例之后,最后停留在脑子里的,是清晨时周防尊安静到沉默的眼神。   苏素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上独自行走,分不清身在何处又该去往何方,只有无声无息的寂寞在脚边流淌,带着连痛苦都可以麻木的恐慌。   那个自己的表情顽固又坚硬,就算是在如此荒谬的梦境里,依然坚定地一路向前,满身都是某种决绝的悲哀。   喂,你在找什么呢。苏素冲着她喊了一声,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在这种连脚步都没有回音的地方,什么都传达不到。   然后忽然就有了光。   ——仿若焚世的火光冲天,映红了黑色的天空,耳边传来火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焰灼烧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将眼前的红色之景氤氲成一片热到让人眩晕的明亮世界。   而在这熊熊火焰中,却有一道人影比这周遭的一切存在都鲜明,仿佛凭空占据了整个视野,苏素的脚步不禁一顿,“这是在梦里,”她对着自己大喊:“不要去看。”   “不要去看。”她再次重复。   可是梦中的她却脚步坚决又果断的向前走去,感受到苏素的动作,那个人也回过头来朝着这边瞥了一眼——是周防尊。   苏素猛地惊醒过来。   身边刚好站了一个人,对苏素的骤然坐起也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才磕磕巴巴的解释:“苏博士,实验室外面来了一群蓝制服,说是要找您。”   苏素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哦。”她晃了晃头,驱散那脑内唯一的光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   ..   跟随蓝制服一起前来的还有医学研究部的一名教师。   似乎是专门为了接待Scepter4而来,十分符合礼节的为双方引荐。   “宗像礼司……姓氏和您的佩剑十分相称呢。”像是之前根本不曾见过,苏素表现的非常礼貌,身穿白服笑意盈盈的样子就像电影里的研究人员一样专业得体,让人根本想不到就是这家伙曾经指着对方鼻子问你是不是从小到大没朋友。(宗像礼司的名字出自日本神话宗像三女神。)   “苏博士也是年轻有为。”宗像礼司的回应同样也是陌生又礼貌的寒暄。   对于这两个人演技不相上下的虚假表演,作为副长的淡岛总算还能保持住一如既往的冰山面孔,而至于那晚同样在场的其他人员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把头扭向哪里才能不给老大丢脸。   对他们的反应视而不见,苏素关心的是被送过来的……研究对象,是的,不能自欺欺人的将其命名为患者,既然已经做出将非普通健康人类纳入研究的决定,那么就必须正视这一点,这是作为研究者最基本的尊重。   是两名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青年。   苏素挥手安排实验员给他们做基础体检,宗像礼司也示意淡岛带队跟随——如果这两个家伙趁机逃跑了会很麻烦。   现场不知不觉中已经只剩下了宗像礼司与苏素两人。   他们对视一眼,一起走到了研究楼的玻璃墙边。   “周防尊今天上午拆掉了他辖区外的一所建筑。”开门见山,这是宗像礼司说的第一句话。   “哦。”苏素对此没什么可评价的。   宗像礼司仔细观察了苏素一眼,忽然说道:“那个事件,在我心里,你现在已经有犯罪嫌疑了。”   “哦?”苏素眯起眼睛乜斜了宗像一眼。   “能够若无其事提出使用正常人体做实验的女人,非常有手刃几条人命的可能。”宗像微笑着说道,但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睛,却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实际想法。   不,是这个家伙的话,就算毫无遮挡,也是让人无法猜透其内心所想的男人。   在心里稍稍评价了一下之后,“嗤——”的一声苏素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漫不经心的撩了撩头发,反驳道:“我建议宗像先生好好学习一下这个国家的法律。首先,这次实验已经得到了厚生省的批准;第二,本次实验亦通过了医学道德伦理委员会的审核;第三,今天上午有专门人员与两名被实验人员充分沟通过,取得了本人的认可,并未有任何侵犯人权的嫌疑;最后,个人认为对于曾经破坏过社会秩序的人员,如果可以给其提供为整个社会做贡献的机会……”说到这里苏素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接道:“对他本人本身也是一种救赎。”   “所以总的来说,这次实验完全合情合理合法,我不明白宗像先生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感慨。”   苏素挑衅式的盯着宗像礼司,与普通人不自觉就会尊敬畏惧王权者的情况不同,她并没有那种天然的敬畏。   宗像礼司静静的回视了她几秒,忽然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销毁关于周防尊的所有资料?”   苏素的表情停顿了一秒——是的,这种时候完全可以用“周防尊并非现行犯”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再正常不过,可是,哪怕不用大脑思考也明白,眼前的男人并非是可以用这种官腔轻易打发掉的类型,如果过于敷衍,反而会节外生枝。   苏素转过了身体,正视宗像礼司,过了一会儿,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缓缓说道:“因为我喜欢他,想让他能够不被打扰的好好生活。这就是我自私又卑劣的想法。”   对于这种坦白,即使宗像也露出了稍微有点惊讶的神情。   克制之人偶尔的情绪外露会给人带来相当得意的胜利感,苏素一笑,索性将身体重重的倚在玻璃墙上,双手插兜,走廊通透的风微微晃动她额前的碎发,就像足球场上的追风少年一样表情自信又洒脱:“很正常吧,一男一女,如果没有感情是无法一直保持亲密关系两年半的,我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女孩,会对自己的感情懵懂,对对方的感情忐忑。”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里,她看着宗像再次扬眉笑了一下:“但这个世界并非只有谈恋爱这一种生活方式。”   说着这种话语的女性面孔漂亮的简直像是在发光,宗像忍不住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沉吟道。   然后稍稍一个停顿之后,他转过身来正视苏素,一字一顿的郑重说道:“可你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周防尊在某种程度上说,马上就会失去生命。”   苏素觉得她忽然听到了窗外雪落的声音。   ☆、笨拙   苏素面无表情的听宗像礼司把话说完。   威斯曼偏差值、达摩利克斯之剑什么的,倒也不是不可以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倾听,只是觉得没有那种必要,对自己的感情诚实是苏素的原则。   “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然后在宗像话语停止的第三秒,她问出了声。   随便想想就知道,眼前这家伙不可能无缘无故跑过来只为了说这几句话,这种敏锐的基础判断力,就算是在听闻周防尊确实可能死掉的时候,也依然发挥着作用。   宗像礼司不禁认真打量了苏素一眼,眼前的女性表情冷静到冷彻,坚定稳固的气场仿若万古冰山面对雪崩一样毫无动摇。   他不禁兴致勃勃的说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Scepter4?我队里有个暗器高手,你的话,想必会毫不逊色。”   苏素面无表情的回答:“承蒙看重,但我今生唯一的目标是成为最好的医生,别无他顾,谢谢。”   平时被暗藏在内心、一日不实现就暗暗发狠一日不会宣示于人的梦想,面对这种人却轻易说了出来。并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苏素微微侧了侧头。   宗像的表情却看不出失望来,他将视线挪到窗外阴郁的天空,说道:“保护好你自己,这是你目前唯一能做的。”   苏素抿了抿嘴,回答:“好。”   宗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回应他的眼神,苏素平静的说道:“我是周防尊身边最薄弱的环节,也是他目前暗中潜藏的敌人选中的对象,但如果我出事的话,尊会暴走,届时,不但是尊,就连整个东京都都会受到牵连,事情是这样的不是吗?”   宗像凝视了苏素两秒,霍然露出微笑:“你能认知的如此清楚,真是让人省心。”   苏素转过了头,不,这不是对于对方居高临下的评价感到愤怒,而是,对自己除此之外的别无他力感到……感到心情沉郁。   .   ..   下午还要努力工作。   东大崇尚教职一体,即学校并无过多行政人员,教授个人研究室的一应工作都由教授本人自己承担。这是东大引以为傲的培养方式。   苏素的导师远在大洋彼岸开会,作为研究室的次席,所有工作都落在了苏素一个人的脑袋上。   安置两位实验对象,研究正式立项,与整个实验室的研究员签订保密协议,对于个别有心理抵触的人员予以安排退组,整理资料建档……所有事情忙完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校园已经安静了下来。   下午的雪停了,懦弱的融化在地上打湿了整个世界,苏素站在研究楼向下望,除了路灯,其他的灯均已熄灭。   苏素拿出了终端机,划开屏幕在触屏上点了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点开通话键。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语,就像平时一样,她的语气平静而自然:“我下班了,在港区白金台,东西有点多,你来接我。”   终端那边稍稍沉默一下,然后传来了低沉的一句“好”。   他的声音真是好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随后,就那么傻呆呆的站在玻璃墙边上等待起来。   .   ..   似乎是乘坐地铁来的,周防尊到达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苏素拎起了芳川帮忙买的小学全套教科书去楼下与他会面。   过去的那一个小时过去的飞快,并不知道自己那时都思考了什么,总之应该是没有动过吧,整个身体又僵又冷。   周防远远的站在路灯下面抽着烟,薄薄的白雾晕染了他的赤发,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他老年时会是什么样子。   苏素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他走去。   周防先是漫不经心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停了两秒之后他再次转头看了苏素一眼,接着就把只吸了三分之一的烟丢在了地下,朝着苏素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将烟身精准焚烧成灰的火星在他身后一闪即灭。   周防尊自然的接过了苏素手中的书,然后手放在苏素耳边挥了一下,苏素立刻觉得身体周围变得暖和起来。   苏素不禁一怔,“真方便啊。”她脱口而出。   “那你要试试吗?”然后眼前的男人就像少根筋一样随口问道,仿佛这只是什么相当普通的物品,可以随意交放给别人。   被他这种平淡态度影响,与白天面对另一位王的决然拒绝不同,苏素还真的就认真思考了一下,才摇摇头说:“不了。”   ——如果接受这份力量的话,想必就不得不迈入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吧?届时,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就会化为灰烬,那样的人生,苏素并不想要。   并且……按照宗像礼司的说法,就算能够顺利成为拥有特殊力量的超能者,对于威斯曼偏差值严重超标的周防尊也并无意义。   说话间,已经走出了校区。   时间已经临近圣诞,位于东京都时尚前列、大使馆云集的港区到处灯火辉煌。巨大的圣诞树与欢快的音乐给整个区域都带来了明亮愉快的氛围。   说起来,今年会是与周防尊度过的第三个圣诞节。   第一年过圣诞的时候,苏素刚刚担任研究室次席,每天忙到昏天暗地,就连圣诞节到来也不知道,只是那晚大家回去的普遍都早,所以在一切结束后苏素就像往常一样给周防尊发了邮件,一起坐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才知道是圣诞节。那天,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夜却没有做/爱,只是淡淡的喝酒聊天。   第二年倒是提前了一天知道,但也没有特别需要在意的心情与必要,只是追求热闹惧怕孤独真的是人的天□□,那天本来并没有打算约周防尊,但街上走来走去全都是一双一对的情侣,所以不自觉的也就想找个人陪在身边。   而今年——   “喂~”苏素看了走在身边不声不响的男人一眼,“圣诞节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防尊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这就是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意思。不需解释,不会生气,只是一个眼神,苏素就已明白他的想法。   “我的话,想要一条围巾。”苏素径直说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羊绒质地,红黑格子相间,要搭配我的风衣。”   周防尊再次瞥了她一眼。   “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一直想要尝试一家意大利饭馆却没有时间,你记得抽出时间陪我去。”她继续理直气壮的说,就像任何一个女友对待热恋期的男友一样。   “哦。”周防尊这次停住了脚步,直视着苏素给出了回答。   男性的身量很高,但是苏素的身高在女性中也算超群,仅仅稍微抬头就可以看得到他沉默的面孔。   夜晚迷幻的灯光下,他的鼻梁有点高,他的赤发发色黯淡又温柔。灯光描绘了他的轮廓,给他的眼睛打下暗影。不远处有情侣在欢笑嬉闹,天空的深蓝中渗透着人类世界的红,整个世界喧嚣……又热闹。对面的他,是那么安静又温柔。   配合着对方,苏素也站住脚步,她认真的抬头望着周防,微笑道:   “我不喜欢吃肉,但喜欢吃奶油炖菜。每个节气的前后三天,都会谨守素食。”   “我不喜欢熬夜,但喜欢夜里爬起来看星星,见过最美的银河是在玻利维亚,当时整个星空都在坠落,而我孤身一人。”   “我的生日是4月29日。”   “我是苏素,很高兴认识你。”   她的站姿笔直决然,明明在说着欢快的话语,却让空气里泛起了苦涩的余意。   周防尊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知道了?”   “……是的。”一顿之后,苏素保持着无瑕的微笑回答,瘦削的肩膀,在寒冷的夜色中看上去有些单薄。   周防尊没有出声,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抬起了手放在了她头上,顿了一秒,又犹豫了一下,俯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别怕。”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努力安慰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笨拙。   ☆、恐惧   苏素觉得鼻子有点酸。   明明和这个男人不知道亲吻过多少遍,更热烈更缠绵更奔放的吻法也统统试过,可这个丝毫不含情/欲、笨拙的吻却让人心脏颤抖、眼眶涩然。   太犯规了,这家伙。而这么轻易就被打动的自己更是笨蛋。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摇摇欲坠,如果是现在,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认真考虑并努力实现吧?   周防尊摸了摸她的头发。   “喂……”苏素尝试着开口,她的声音有点低,带着一些许久不见少女般的惶然,然而还没待她将话说完,周防的终端机既已响起。   苏素一怔,目光随之跟随过去,屏幕上显示的是草薙出云。   周防尊接起了电话,终端那头传来草薙僵硬到颤抖的声音:“……抱歉了,尊。”   “有个坏消息……”   ——十束多多良,12月7日晚上11时45分,在镇目町3街2-5的比良阪大厦天台被人杀害。   苏素未完的话语永远停留在了嘴边。   周防尊放下终端,脸上失去了表情。然后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注意到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样,缓缓的看了苏素一眼。   然后视线就再也没离开。   张了张嘴他试图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防尊将手从苏素头上拿起,再一次凝视她一眼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男性瘦削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苏素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想要低头,却看见旁边电影院墙上粘贴着老电影《罗马假日》的海报——“请抬起你的头,我的公主,不然皇冠会掉下来的。”   苏素高高扬起了头。   .   ..   再回赤组所在的酒吧已经毫无意义,当夜,苏素住在了实验室。   之后她就与周防尊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确切的说也根本不想知道他在做什么,苏素埋身于无尽的课程与实验当中。   异能人员的实验计划被暂时搁置,Scepter4那边给出的答复是由于忙于其他重要紧急事务、暂时无法抽出人手看护犯人,是以实验只能暂停。   再次看到那刺眼的蓝制服时,时间已经是12月14日。   “我逮捕了周防尊。”这是宗像礼司见到苏素说的第一句话。   “……嗯。”隔了很久,苏素才放下手中的笔记本,沉稳的回应道。   像是自一周前就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此一字,其他什么都不想说。   .   ..   夜里下班之后,苏素买了啤酒去Scepter4。   周防尊仿佛死掉一样躺在牢房狭窄的板床上,即使听到牢房门锁打开的声音,也依然没有声响。   牢房非常简陋,除了周防尊身下那张床之外,并无其他可以坐卧的地方。苏素毫不在意,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她把手中的塑料袋摆在一边,自己坐在了地上。   “咔”的一声,苏素打开了一罐啤酒,一言不发的喝起来。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啤酒苦涩的香气,直到又过了一会儿,打开第二罐啤酒时,苏素才张开嘴,自顾自的说起来:“我曾经有过两个男朋友,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两张照片。”   “第一个男朋友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熟悉彼此就像熟悉自己。十六岁那年,他向我告白,我就接受了。大学时,他去参军,我读医学院,约好了毕业就结婚。结果大三那年,我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他死掉了。中国的军队要求严格,因为我们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所以我连他死在哪里,什么时候死的,死前是否有什么话想说都没资格知道。”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阿富汗当无国界医生,在那里认识了第二个男朋友水树。水树是我现在导师的儿子,家学渊源,他的医术在我们救援队里是最好的,简直没有他救不活的病人。但他的人比医术更好,温柔体贴又善良,我们很快坠入爱河。阿富汗的局势很差,每个人早上出门都不知道晚上是否可以安全归家,我们约好同生共死,然而当事情真正发生时,他护住我,自己死了。”   “他食言了。”   “那一晚,我看着他渐渐冷却的尸体,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苏素淡淡一笑,“毕竟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疼了。”   “然而你看,尊,我又遇到了你。”   “我又遇到了你。”   苏素重复了一句,放下啤酒走到了周防尊的床前,因为一周都没怎么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孩子……草薙出云他下不去手吧。”   “尊,给我能杀死你的力量。”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要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在他死后依然可以活的很好,她没关系,她还可以……爱上其他人。   周防尊睁开了眼睛。   .   ..   出门的时候,宗像礼司已经等在走廊尽头。   蓝色制服即使在周遭昏暗的光线下,依然呈现出压倒一切的存在感,但让人觉得刺眼的是,那种千锤百炼的稳定感——就好像这家伙会存活很久似的。   苏素面无表情的继续迈步向前。   直到她已经走过宗像身边,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现在制止还来得及。”   苏素头也不回的回答:“可那样的人生并非是他想拥有,如果不能亲手为好友复仇,对他来说,活着比死掉还煎熬。”   宗像礼司不为所动:“我会亲自出手处置无色之王,杀人者会付出同等的代价。”   苏素站定脚步转过身来,她静静的看了宗像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曾经恐惧过什么东西吗?”   宗像礼司一愣。   苏素继续说道:“我啊,曾经害怕自己会成为尊的负担,后来我又害怕尊陷入困局,现在我终于无所畏惧了。”   “在这个国家不是有句话吗?守护男人的尊严,是女人的矜持。”   苏素笑了一下,逆着光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微闪着泪光,宗像礼司只听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现在已经是糟糕的最低谷了。”   以这句话为结尾,苏素迈开脚步,转身离开。   ☆、撕裂   12月18日那天,从早上开始,天空就一直阴郁着。   苏素一如既往的忙于课程与实验。接连而至的项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或者正因为忙到连吃饭睡觉都没有空隙,所以才可以顺利的走到今天——如此,就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份突如其来的力量,以及力量背后需要面对的结局。   夜里的时候,终端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素的表情凝滞一下,手悬在空中很久,才伸向那个小巧的金属盒子。   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今晚没有星星。”   没有落款。苏素怔怔的盯着那行字很久,终于站起了身。   她先是洗了个澡,仔细吹干头发之后,她开始认真的化妆,一笔又一笔,层层叠叠的色彩,精心描绘仿若将要参加最郑重的婚宴。   然后又换上了四天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与周防尊初见那天晚上的长裙。   冬天的夜里穿着夏日的长裙,出门打车的时候,司机频频回顾。   却没有解释的心情与必要。   到达时,夜色沉静,周防尊独自一个人躺在台阶上缓慢的吸烟。   苏素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周防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很好看。”   苏素就坐在了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天空。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手,给他理了理头发,又把手挪到他胸前,为他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苏素收回了手。   空气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冬天的夜晚有点冷,轻轻一口气呼出,就是一团温柔的白雾。周防尊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起来,他已经睡着了。   苏素垂下眼帘,看着那张脸很久,才低声说道:“是呢,今晚没有星星,真是遗憾。”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   .   ..   第二天依然阴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就要落雪。   苏素盯着便利店里的便当发呆,日本的便利店,居然有红豆饭卖。明明已经来这里很长时间,可或许一直都太忙碌,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细节。   学园岛内到处都是疏散的人群,宗像礼司做的非常到位,就算一会儿出现意外,也已经将损失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之内。   “……阿喏,那位小姐?”似乎耽误的太久,便利店员期期艾艾的望向这边催促着。   苏素从发呆中回过神来,随手拿了面前的红豆饭就去付钱。   便利店员有点惊讶:“今天还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苏素……没有回答。   走出便利店,她随意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一口一口安静的把饭吃完。此时人已经全部撤离了校园。   草薙出云找到了苏素。   金发的男性站在面前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想要说点什么,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苏素的终端机既已响起。   “嗯。”,“谢谢老师。”面无表情的女性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草薙苦笑一下,终于开口:“要不要一起出去、出去避难?”   苏素摇了摇头站了起来,176CM的身高穿上高跟鞋只略比草薙稍矮一点。   事已至此,草薙已经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说一句:“那么,尊,就拜托你了。”   “好。”苏素简单明了的给出了回答。   “谢……”谢,虽然是想这么补充一句道谢,可是却完全无法说出口——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本该是属于自己的重担,此时却全部堆压在了眼前女性瘦削到伶仃的肩膀上。   并且也真的无法感谢的出来。   “唯独你不需要这么说。”只是那么一个停顿,女性却像是完全明了他的想法,在话语未落地前就给出了体贴的回答:“半个月之内连续失去……两位朋友,你才是最辛苦的。”   草薙的表情立刻僵滞在那里,手指微颤他想去摸兜里的烟,可在大脑还没给出如何回应的答案之前,像是心有所感,他和苏素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林间的上空,四柄大剑已经缓缓升起,阳光下交相辉映,散发出瑰丽的色彩。   明明是神迹般壮观的景色,却让现场两人的表情立刻沉寂下来。   草薙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目送着苏素脚步沉稳的朝着达摩克里斯之剑所在的方向走去,她的脊背笔直,像一把过刚易折的剑。   天空开始飘雪。   .   ..   之后的时间,像是忽然被按下了加速键。   苏素亲眼所见,宗像礼司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制止尊的执着,也安静的观望了,那个昨晚睡姿安详的男人,首次露出肆意笑容将手插/入无色之王心脏时的情景。   仿佛思想已经脱离了身体,即使这种时候还可以没心没肺的考虑——王权者的力量真是强大,只是一个王权相撞,激起的能量乱流就可以激荡到风起云涌、直破苍芎,让人在地面连站都站不稳。   以及看到,那具熟悉的身体周围迸发出躁动的红色电弧,高压电线崩塌般在他身边环绕、闪现,危险的像是一瞬间就会全然毁灭。   身体主人却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他先是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本就已残破的红色巨剑在猛地闪动两下后,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般,从天空中缓缓坠落下来。   周防尊回过了头,然后,他转头看向苏素,这是他今天第一眼看她。   苏素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从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宗像身边走过,抽走了他手中的长剑,站到了周防尊面前。   她认真的看着周防尊,周防尊坦然回视,苏素举起了剑,周防尊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原本生硬的表情缓缓变得流畅起来,他温柔的皱起了眉,开口道:“……对不起。”   同样已经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略有些涩。   “……嗯?”不知不觉中苏素的音调有点颤抖。   周防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再次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仿佛除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说,他张开了手臂。雪越下越大,缓缓飘落的雪花将他身后的世界染成了纯白。   “……嗯,”苏素露出了一个涩然的微笑,曾经明媚又生动的眼眸此时填满了无路可逃的悲戚,但干涩的唇却固执的扯出了微笑的弧线。   她说:“我原谅你。”然后猛地向前推出了剑。   温热的血液从对面的体内溅出,洒了一头一脸。   却并没有想要擦拭的想法,只是茫然的等到血液被风吹凉,开始凝固在脸上的时候,才觉得,对面的尸体有些沉重。   苏素面无表情的将剑从周防尊体内拔/了出来,那原本生机勃勃的赤色头发此时已经被雪染上了白色的痕迹。   宗像礼司还站在原地,苏素就平静的走过去将剑递给他。然后在刚将剑交出想要继续迈步向前时,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一样,女性一个趔趄,脸部向下全身摔倒在了地上。   宗像礼司一愣,他犹豫了一下,弯腰想将女性从地上扶起来,却发现,仿若尸体一样,女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渐渐地,有低微的哭声从地上传来。   宗像看到,女性仿若孩童一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然而身体却失去了控制,她根本爬不起来,只能双手撑地跪在那里。   浑身是雪,跪地大哭,没有顾忌尊严与形象,就那么狼狈又真实的大哭出声,绝望又苦痛的样子,仿若已经割裂了灵魂。   -END-      ☆、TRUE END   以上是作者的脑内妄想,鉴于这是生贺文,以及为了保住作者HE小能手称号(事实上是女主说,如果不HE就打死作者,考虑到被打死很疼,以及谨慎的对比了双方的武力值……TRUE END如下:)   周防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再次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仿佛除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说。   “……嗯,”苏素露出了一个涩然的微笑,猛地将手推向前:“我原谅你。”   温热的血液从对面的体内溅出,洒了一头一脸。   苏素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本正在下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戛然而止,随后,猛地崩散在空气当中。   苏素迅速的转头看向宗像礼司,喝道:“冻住他的伤口!”   “嗯?”就算是宗像礼司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但他不愧是宗像礼司,在苏素指令发出的第一时间既已执行。   宗像礼司的剑同样被冻结在周防尊的身体里。   “心脏死亡不等于脑死亡,就算心脏停止跳动,与大脑死亡还间隔2-3分钟的时间。”女性的解释同时到来。   与这个解释声一起的,还有天空中传来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像是对这个抢救流程非常熟练,在直升机还未完全落地之前,机上的抢救医组就已经全都跳了下来,宗像礼司认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黄金之王的首席医生永里慎吾。   血袋、呼吸机……以及一些其他连宗像也无法辨认的仪器在短短一分钟内就全部安放在了周防尊身上,宗像礼司这种发展稍微有点失去了表情。   “对不起,尊,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呢,”身边不远处的女性对着被迅速搬运上直升机的周防喃喃说道:“事实上我隐瞒了一点,水树逝去的那个晚上,我除了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还曾发誓——我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死在我的面前。”   “所以才想要做最好的医生。”   “所以即使明知道死亡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允许你死去,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啊!”   宗像礼司面无表情的看向苏素。   意识到他的视线,苏素也转头看向他。   “周防尊……那家伙会活过来吗?”迟疑了一下,宗像若有所思的问。   “会的。”   “别小看现在的医学发展了,区区一个人工心脏,只是尖端科学的最基础。”苏素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以及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动手?”   漫天飘落的细雪中,女性的笑容仿若春天般令人动容。   -END-   以下致素素——   素素,嗯,不知不觉相识已经快两年了吧,这是第二次给你过生日了。平时虽然每天都在群里见面,也经常说笑,可是我这个人其实很嘴笨的,有些话必须得认真的以文字形式郑重的表达——   非常感谢。   非常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我是个对自己很没自信的人你知道,每次更新都是战战兢兢担心并不会被人喜欢,可是啊,你是第一个斩钉截铁告诉我写出自己所想就好的人。   也是我的第一个霸王。   有时候真的觉得实在太让你破费了,可是还是得坦诚的承认,当我第一次入V时,当我刚从医院回来开始恢复更新时,以及在我更新后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的还算勉强及格时,在我每次纠结犹豫时,都是你给了我信心,那是作为作者被承认了的感觉,感谢!   以及,每次我身体不舒服时你的关心,那种生机勃勃怒气蓬发的样子其实非常可爱。(因此就不再计较你在群里跟我抢总攻的位置了)   你给雕刻的手串至今仍随身带着,有时不免会想,你每天那么忙,是如何挤出时间来给我做这些呢?以及你写的字,也有好好的挂在卧室墙上。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支持我、关心我、维护我,其实第一次看到你在留言区帮我回复那些不友好的留言时,我才不会承认我哭了呢,反正都是你的锅。   嗯,想说的话有那么多,所以导致现在有些语无伦次,明明想要写的更加华丽以及流畅一点,可是啊,表达真情实感与写文有太多不同,在这个方面我似乎有些笨拙与力不从心。   总之就是感谢,以及,其实我现在有些担心,明年的生贺写什么好呢?尊哥我们就放过他吧?   我酿梅子酒给你喝可好?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